"大作家连个炉子都搞不定？"刘天仙笑着接过他手中的零件，三两下就组装好了，"我在云南拍戏时学过野外生存。"
炭火升起，铜壶里的雪水渐渐沸腾。陆清歌取出随身携带的普洱茶饼，掰下一小块放入茶壶。茶香很快弥漫开来，混合着草原上野花的芬芳。
"给。"陆清歌递过一杯琥珀色的茶汤，"高原上喝热茶能缓解疲劳。"
刘天仙接过茶杯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。两人坐在天幕下的折叠椅上，望着远处雪山沉默品茶。微风拂过草原，掀起层层绿色波浪。
"有时候我在想，"刘天仙突然开口，"如果当年没被选角导演发现，我现在会在做什么呢？"
陆清歌转头看她被阳光描出金边的侧脸："可能会是个舞蹈老师？我记得你学过舞蹈。"
"也许吧。"她轻轻晃着茶杯，"不过那样的话，就不会遇见你了。"
这句话像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。陆清歌感到心脏漏跳一拍，正想说些什么，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。刘天仙掏出手机看了看，无奈地叹气："经纪人，肯定看到微博上的游客照片了。"
她走到一旁接电话，陆清歌则往茶壶里添了些水。远处，几只土拨鼠从洞里探出头，好奇地张望后又迅速缩了回去。阳光透过天幕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他突然想起《天龙八部》里写的一句话："红颜弹指老，刹那芳华。"
刘天仙回来时眉头微皱："公司想让我们发条官方微博，说是在为新戏采风。"
"你不想发？"陆清歌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犹豫。
"不是..."她咬着下唇，"只是不想让工作打扰现在的时光。"
陆清歌了然地点点头，拿出手机对着茶炉和远处的雪山拍了张照片："那就发这个，配文'川西寻茶记'，既不撒谎，又保留了隐私。"
刘天仙眼睛一亮，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。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，陆清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。
"完美。"她在极近的距离对他微笑，然后迅速拍下两人的影子——天幕下，两个依偎的剪影，中间是冒着热气的茶壶。
下午，他们骑马返回停车场。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刘天仙突然拉住陆清歌的手："今天...我很开心。"
陆清歌回握住她微凉的手指："我也是。"
"下次，"她望着远处逐渐染上金色的雪山，"我们去看你书里写的华山，好不好？"
陆清歌没有立即回答，而是停下脚步，轻轻将她转向自己："刘天仙小姐，你这是在约我吗？"
"是啊，"她仰起脸，眼中映着晚霞，"陆清歌老师，你愿意接受这个约会吗？"
回答她的，是一个落在额头的轻吻，和一句带着茶香的承诺：
"不止华山，我还要带你去很多地方。大漠孤烟，江南烟雨...所有我书里写过的风景。"
远处，最后一缕阳光穿过经幡的缝隙，在他们身上投下斑斓的光影，如同命运交织的轨迹。扎西牵着马跟在后面，笑着用藏语嘀咕了一句什么，大意是：
"看啊，连雅拉雪山都在为他们祝福呢。"
本来只有七天的行程，陆清歌也没有耽搁，在塔公草原待了一天，下午便开着车往墨石公园，又去了道孚，丹巴，再去往理县，准备走马尔康，回到成都。
理县的天空原本还泛着微蓝，但转眼间乌云密布，闷雷滚滚，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。陆清歌皱了皱眉，手指敲打着方向盘，车速渐渐放缓。
“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暴雨啊？”刘天仙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，有些不安。
“高原天气变化快，很正常。”陆清歌安慰道，但心里己经警觉起来。他打开手机导航，发现前方路段己经开始显示“交通管制”。
话音刚落，一道闪电劈开天空，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。雨势骤然加大，车窗外的视野几乎被雨水完全模糊，雨刷器拼命摆动，却仍然无济于事。
"轰——！！！"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炸裂，仿佛整座山都在崩塌。陆清歌猛地回头，瞳孔骤缩——
山体上方，泥石如怒龙般咆哮而下，瞬间吞噬了他们刚刚驶过的路段！碎石、泥浆、断木混作滔天洪流，以摧枯拉朽之势向他们席卷而来！
"糟了！"他浑身肌肉绷紧，一脚将油门踩到底，霸道越野车发出野兽般的嘶吼，疯狂向前冲刺。
但来不及了！
"轰隆——！"第二波泥石流从侧方山壁轰然倾泻，巨大的冲击力如重锤般狠狠砸在车身上，整辆车瞬间被掀得倾斜！轮胎在泥浆中疯狂打滑，方向盘在陆清歌手中剧烈颤抖，几乎要脱手而出！
"抓紧我！！"他嘶吼着，右手猛地探出，一把攥住刘天仙的手腕。
下一秒，天旋地转！
车子被泥流裹挟着横甩出去，刘天仙的尖叫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。她的身体被惯性狠狠抛向车门，安全带勒得胸口生疼，眼前全是飞溅的泥浆和破碎的挡风玻璃。
"陆——清——歌——！"她在绝望中喊出他的名字。
"我在！"他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，另一只手拼命稳住方向盘，但车子己经完全失控，像一片落叶般被泥石流裹挟着翻滚而下！
"砰！砰！砰！"
车身在翻滚中剧烈撞击岩壁，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令人牙酸。安全气囊"嘭"地炸开，陆清歌眼前一黑，却仍死死攥着她的手不放。
最后一记重击！
"轰——！"
车子首首掉落，重重砸进谷底，车子深陷泥浆，整个世界瞬间陷入黑暗。
寂静。
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恐怕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，车身玻璃没有损毁，否则两人可能就交代在这里。
黑暗中，只有两人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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